爱看小说的琪琦(化名)关注了很多小说推荐博主,经常在这些大V的推文中寻找自己感兴趣的小说。一天,她在小说博主的微博里扫文,看到了一条“原来金榜文案真的可以批发”吐槽博,点进图片发现是一张淘宝店铺截图,显示可售“晋江签约金榜文热文要点总结”,售价88元。
截图显示,“商品”具体包括“各频道热点”“如何做大纲”“如何做人设”“感情线如何写及看点”等10栏,从文名、文案、人设、感情线、剧情整体把控,达几万多字内容。琪琦(化名)不禁感叹“怪不得最近的小说感觉都很雷同,原来是有套路。”评论里也有人吐槽“想到了作文模板”“真能火他就自己写了,不比淘宝赚钱?”
66-4800元
各式小说“套路”应有尽有
记者找到了这家叫“云淡小铺子”的淘宝店铺,店铺内一共有21件“商品”,包括资料和课程,价格从66元到4800元不等。其中,最便宜的一项是“晋江首金夹一首章和文案分析”,售价66元。据了解,“首金”是指晋江VIP金榜排名首位的小说,“夹一”是指晋江新书千字榜上排名首位的小说,该商品就是对处于这两个位置的小说的首章内容和文案分析。最贵的一项是售价4800元的“手把手带大纲”,顾名思义,就是手把手教买家写小说的全部大纲。
除了上述内容,该店铺里还有“人设和互动张力课”“感情极限拉扯课”和“一周系统提高训练”等课程,分别售价288元、380元、1300元。记者发现,店内收藏数最高和售卖情况最好的,是售价88元的“晋江签约金榜文要点总结”,近一个月销量41件。商品详情显示,这份要点总结包括如何设定“CP感”“感情线”和“人设”,以及各频道(包括幻言、现言、古言、穿越等)热点趋势和热梗热“套路”整理等13项内容。
记者了解到,“云淡小铺子”的店主正是晋江上的作者。店铺中开设了多个小说课程,包括“炮灰变万人迷课”“无限流”和“人设和互动张力课”,拿两本位于晋江金榜首位的小说进行正文分析,以录制好的音频形式发给买家,然后批改课后布置的作业,除此之外,还会建群进行沟通和教学。
超5亿网文用户
“支线”生意经应运而生
网络文学世界里,写作的背后,一条“支线”生意经浮出水面,成为网文作者可以挣钱,但想要闯进网文界也要先交一笔“入场费”,致使培训教学小说写作成为一个产业,这背后究竟有着怎样的商业逻辑?
第49次《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》显示,截止到2021年12月底,我国网民总规模为10.32亿,其中我国网络文学用户总规模达到5.02亿,较去年同期增加4145万,占网民总数的48.6%,读者数量达到了史上最高水平。如此广泛的受众面和庞大的市场,是越来越多人想要闯进网文世界的首要原因。
在平台上写文想要获得收益,一种是靠订阅,在免费试读章节之后,读者需付费阅读,另一种是靠读者的打赏,两者均需要与平台分成。记者采访一位与晋江签约4年的网文作者了解到,在晋江上一千字是三分钱,网页上晋江与作者四六分成,在app端五五分成。以app端为例,写手的稿费=字数/1000×0.03×订购量×50%。如果晋江上一本30万字的小说,共100章,章均3000字,其中入V章节有80章,同时拥有章均5万的订购量,那么这个作者光靠app端上的订阅收益就会达到18万。这还不包括网页上的订阅收入、读者的打赏,以及后续可能出售IP的收益。
投入低,上限高,市场庞大,不少95后、00后涌向网文行业。根据中国作协网络文学中心发布的《2020中国网络文学蓝皮书》显示,“95后”已成为创作主力,自2018年以来实名认证的新作者中“95后”占比达到74%。同时,阅文集团数据显示,2021阅文新增作家中“95后”超八成。
这也导致了内容供大于求,优秀作品变少,口碑收益双赢的作品更是凤毛麟角。于是,为了拿到网文世界的“入场券”或是跻身热门作家行列,网文作者们纷纷花钱买资料买课程,学习成功案例,甚至上培训班狠补小说写作,反而成为了网文界另一产业的目标消费者,推动网文作者培训行业的产生和发展。
追逐“流量密码”
网文培训是促进还是伤害
小说写作培训已经成为网文界的一门生意,他们会总结各频道成功作品的写作“套路”,研究和模仿其行文风格、人设和剧情,这究竟是案例分析自我提升,还是追逐变现捷径?对于网络文学是一种促进还是伤害呢?
“怪不得没有好看的文,原来你们都总结套路了”喜欢看耽美文学的熠熠(化名)就有这样的吐槽,在近几年耽美引起热潮时,她的阅读兴趣就在大大降低,“越来越无聊,剧情人设都是满满的套路,甚至有人总结了一张图,所有的小说都能套进去”。作为推文博主的小酱(化名)也表示,晋江上有时候会流行一些她不太理解的小说风格,如果一部小说很火上了晋江VIP金榜,就会引起一种跟风的现象,金榜上会出现越来越多同风格的小说。一个作者如果有一本书取得成功,掌握了“流量密码”,那她就会写更多同类型的文。
对此,晋江作者青灯(化名)有不同的看法,“我自己写的时候偶尔也会有一些自己的经验,但就是很难总结出来。大多数的作者都和我一样非专业写作出身,也很难认真地思考网文的生态,如果有人能把现在比较热门小说的特点总结出来,还是值得参考的。”
谁也不知道什么作品能火,能火多久,不论是平台还是作者本身都是在摸索。一旦有某种风格作品备受推崇,自然会令众多作者趋之若鹜,此时,高仿、套路化、模板化的内容就会越来越多,从而让读者审美疲劳换来红利的消失,等待下一次热潮。然而不管什么文,就算被吐槽的文也会有其受众群体,那些封神的文也会有人不喜欢,这就是充满读者主观喜恶的网络文学世界。
“其实网文也好游戏也好,这些都是需要靠很强烈的兴趣支撑,当然商业一定会介入,变现也是最直接的动力,但是只要遵循爱好,一定能在网络文学里寻得一份快乐。”青灯(化名)说道。(实习记者 王彬彬)